鲁安因为戏里头有个被挟持为人质的小男孩，他很关心，忍着悃意，
和我一起从头看到尾。
马修对这部电影不感兴趣，上楼去了。
Kevin Costner 被杀死的时候，鲁安抓着我的手臂拼命摇:
‘妈妈，为什么要杀死他，他爱小朋友啊，小朋友可以告诉警察，他爱小朋友，为什么要杀死他?’
因为那个开枪的人不知道他爱小朋友，他站在太远的地方。
鲁安的眼睛充满复杂的情绪，但是他没有说话。
替他盖好被，亲他的脸，晚安。
鲁安忽然掩面哭泣，一抽一抽的。
‘你还在想刚才的电影吗?’
鲁安哇的哭出声来: ‘我不要他死啊......!!!!'
其声凄厉。
我抱着这孩子，感受着他的心情，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，就沉默。
他哭了一阵，擦擦眼泪，继续说，我不要他死丫妈妈。
我说，我也不想他死，我也有些伤心。
鲁安又哭，你伤心为什么你不哭啊。。。!!!!
(我要是有你一半这么纯粹就好了，我不是伤心就一定马上哭的，十年后才哭也不出奇)
继续沉默，只陪着他，抚摩他的头发。
鲁安一直哭:' 妈妈，我太伤心了，我伤心到睡不着了怎么办?'
我: 你一定睡得着的，不管多么伤心，你很厉害，你的眼睛闭起来一下子就可以了。
鲁安: 不可以丫，我太伤心啦。
我: 如果你想睡，你就闭上眼，妈妈拍拍你。
他闭上眼，一面念念有词: 我睡不着。。。。。
拍拍他屁股，十秒吧，已轻轻打呼。
隔了一天。
又是看电视时间。
鲁安享受紧紧被夹在马修和我中间，弟弟走来走去傻玩。
鲁安没头没脑的问马修: ' 爹地，有一天太阳会整个爆炸然后烧掉地球吗? '
马修不作他想，嗯，是啊，有一天可能会这样。
鲁安泪蹦: 蛤? 那我们都会死吗?
马修有点冒汗了: 呃.....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，太久太久以后，久到你不会知道，你的小孩的小孩的小孩的小孩的小孩才知道。
鲁安很慌: 蛤 ! 我的小孩的小孩的小孩的小孩通通会死吗?
马修真的冒汗了: 可是你还可以活很久很久，你还小，你会活很久很久。
鲁安哭到不行。
马修把他搂进怀里，轻轻在他耳边，像哄一个婴儿一样，嘘。。。嘘。。嘘。。
鲁安渐渐平静。
我没忘记自己也在场，
但是当马修发挥他的父亲角色时，我觉得母亲角色要等一下。
不然会乱。
我其实不知道可以说什么，对生命，对死亡，我知道什么呢?
我大概有我相信的东西，但我所相信的，随时可能改变，我不知道可以说什么。
等鲁安和马修之间的剧情明显告一段落了，我问鲁安，
‘ 鲁安，你要妈妈跟你说句话吗? ’
他要，从马修身上滚下来，投进我怀里。
我只懂得感觉。
就摸着他的心口，跟他说，
你那个想到死就很害怕的感觉，在这里吗?
鲁安点点头。
这个感觉是每个人都有的，它是很正常，很normal 的一种感觉。
鲁安抬起头，直视我的眼睛: ‘ 大人也有吗? ’
有，大人也有，小孩也有，老人也有，全部人，每一个人都有。
我也有。
事实上当鲁安害怕，我也就害怕了，想到死亡，我会死，他会死，所有人都会死，
那感觉是多么的冰冷。
它是一个感觉。我告诉鲁安，同时告诉自己。
它在我们里面。
马修有点难以忍受我们这样扪心谈感觉，
插口说，其实你可以不怕，你可以想想要发明什么东西来保护地球，不让地球被太阳烧掉。
鲁安一听，
眼睛睁大了一下，思绪纷飞起来，马上说，是，我们一定可以发明到一个东西来保护地球的。
然后转头向我，
大声说，妈妈，我没有那个感觉了。
自言自语，进入他的神秘伟大发明世界。
马修又上楼去了，他的工作很赶，要开夜工。
鲁安又想跟我一起看一部电视播出的电影。
我很慈母多败儿的说，
还是不要吧，这么夜了，我也想睡了，而且万一你看到伤心的戏，又伤心起来怎么办?
鲁安很肯定的回答，
ok 呀，如果我看到伤心的戏，如果我伤心，我就哭了，没关系呀，ok 呀妈妈。
真的，马修和我不需要完美，不需要懂得世上一切学问，才能抚养孩子长大成人，
我们需要做的，是学会好好的爱，好好的面对爱。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